第三十五章 回鄉

農家的條件明顯感覺越來越好了，村上也都修了水泥路，兩邊的旁子做了彩繪圖案和標語，四處洋溢著一股子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景象，還配備了專門有人負責的垃圾桶。齊燦感覺徐天的農村老家現如今似乎要比自己的農村老家條件要好一些。山清水秀，只是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農村去了城裏，村上的房子越發的蕭條，人也越來越少。

因為找孩子大家也沒有想著很順利的找到，計劃著就是要打長久戰。大姐提議收拾下徐天老家的房子，好久沒有住人的房子會有一股子潮氣，夜晚就住在家裏，吃穿用度自己家裏也方便，當初搬到麗景時也是去了個人，其它的什麽了沒有帶。反而在這個地方出去住找酒店也要開車到鎮上去也很麻煩。

然後就開始找孩子之路，當然他們也在當地派出所報了警。

大姐帶他們去找了當初的介始人李奶奶，李奶奶今年已經快80歲了，腦子不大好使了，大姐提醒了好長時間她才想起這麽一檔子事，說當初這個孩子是他娘家弟媳婦的一個親戚要的，但是孩子後來被還回來的事情她根本就記不得了，但李奶姐姐的弟媳婦前幾年就已經去世了。

三人又馬不停蹄的去李奶奶弟媳婦家，好在她兒媳婦史大姐是個熱心腸人，一聽說這年頭還有用自己的傻孩子去換人家的親閨女，立即就說幫他們打聽。

說走就走，徐天答應不白讓她幫忙，因為她正在煙葉地裏幫人家種油菜，一天一百塊錢，徐天當即一天給他150塊錢，帶著她幫忙找孩子。

這女人也就樂呵呵的同意了。

開車開了近三個小時，一路上打聽，最後到達一個叫郭家莊的地方，找到了當初要孩子的郭芳榮。郭芳榮看起來40多歲，有點胖，大大咧咧的性格，有點胖，一家人在鎮上開個小熟食店，徐天和齊燦坐在車裏觀察著這個女人，怕他們的突然出現讓郭芳榮受不了，徐天說他先下去打打前站，探探口風。

徐天在熟食店裏買了一些鹵味，然後佯裝著聊天似的問：“老板娘，你生意不錯啊？”

“還行，都托你們天天光顧我這個小店了。”

“老板娘，你有幾個孩子啊，看你這身材，肯定特有福氣。”

“我就一個兒子，已經上高中了，成績很好的，我都為他驕傲。”

“一個兒子？不應該是還有一個女兒才對啊？”

突然，徐天手裏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鹵味灑了一地。老板娘連忙從窗口跑了出來，齊燦見狀也下了車，跑了過去。

好半天徐天才回過神兒來，齊燦連忙對郭芳榮說明來意，一再強調他們不是來搶孩子的，請她放寬心。

隨即郭芳榮喊正在裏面做鹵味的丈夫出來看店，讓徐天和齊燦進了屋。

郭芳榮介紹她夫家姓李，他們當初是抱了個孩子回來，還給取了個名字叫李蒙蒙。

李家本不願意去養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無奈李家媳婦郭小榮結婚五年多，肚子卻一直不見動靜，家裏附近醫院也都檢查了，也沒有查出個所有然，基本上都是讓她耐心等待。

郭小榮在李家也是受盡婆婆的白眼，因為結婚後就和婆婆分了家，也不至於婆婆怎麽虐待她，但是冷言冷語，話語間的含沙射影也真是讓自己夠憋屈的。終於熬到第五年，婆婆在同郭小榮一起又去市醫院檢查了一次，醫生明明白白告訴老太太，她兒媳婦基本上沒有什麽毛病，不影響生育，可能就是太心急了，讓老太太放寬心，孩子終會有的。老太太在回來的路上就對郭小榮說，咱先抱養個孩子了，老話不是說了嗎，“引窩蛋”，養一段時間，咱就有自己的孩子了。

在豫南這一片，“引窩蛋”很是讓人信服，不孕的女人先去抱養個孩子了，養個幾歲，然後就會等來自己的孩子，李家老太太也是在醫院再三和醫生確認過了，郭小榮的身體沒毛病，那就是時間問題，先弄個“引窩蛋”再說。那個時候計劃生育也緊，不能超生，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很多急著要兒子卻又生了女兒的家庭會想著把孩子扔掉或送人，抱個姑娘不是什麽難事。郭小榮本也不願意抱人家的孩子，但夜晚和丈夫李大業一商量，就也同意了這個方案，一來想著萬一抱的這個孩子真的能給郭小榮帶來孕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退一萬步講，萬一自己一輩子都生不了孩子，好歹自己也能養個孩子，不至於一輩子孤苦伶仃的。

於是繞了一大圈子，經手了好多人，李蒙蒙來了，來的時候已經會笑了，看著可招人喜歡了。這些都是她家孩子奶奶，老太太一手操持的，還特別強調繞了好多個圈圈，就是怕養大了孩子會找回去，也絮絮叨叨的說起過接這孩子來她是花了點錢的。為了紀念李蒙蒙的到來，他們還特地去鎮上拍了一張全家福。

齊燦插話進來想看那張全家福，郭芳榮說李蒙蒙是她家的福氣，所以這張全家福他們家一直保存著呢，不過相片不在店裏，在家裏放著呢。

郭小榮對這個抱來的孩子也是盡心盡力，看著她一點點長大，會喊媽媽，會叫爸爸，奶聲奶氣的叫奶奶，時光有時會停在某一個瞬間，這個瞬間會讓人忘記了這個孩子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說也神奇，隔年郭芳榮就懷孕了，第三年就生了個男孩，男孩一出生，李蒙蒙的奶奶就不再喜歡她了，蛋已經引來了，還要引窩蛋做什麽？尤其是李蒙蒙來的時候沒有上戶口，這個男孩出生就上了戶口，如果李蒙蒙要上戶口得交一大筆錢。

奶奶一聽說上戶口還要罰款，心裏就更一百個不願意了，老太太就又想把這個孩子送人，提好了幾次，郭小榮都沒同意，都是當親生的孩子一樣養，都養得有感情了，再說又是個女孩子，又不像男孩子長大要娶媳婦蓋房子花錢，死活不同意把孩子再送人。

但老太太心意已定，就像當初執著於“引窩蛋”一樣，於是有一天趁郭小榮不在，老太太竟將李蒙蒙又送人了，郭小榮天天追問孩子的下落，直到老太太死也沒把孩子的下落講給他們。

“孩子是個正常孩子嗎？大腦有沒有問題？”齊燦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孩子可聰明了，嘴也甜，離開時什麽都會說了，可懂事了。”說著郭芳榮嚶嚶的哭了起來

這件事也讓郭小榮特別愧疚，李蒙蒙這個引窩蛋幫她引來了孩子，他們家卻又拋棄了她，她和丈夫這麽多年都想著萬一有一天人家親生父母找了過來，我們可怎麽交待。

結果，徐天和齊燦還是找了過來。齊燦把現在的情況給大致講了一遍，解釋了為什麽現在才來找，是因為這才發現他們家裏的那個孩子不是當初的那個孩子。

真是造孽，也只能發表一下感慨，相互抱個團取個安慰而已。

線索就此斷掉了，也不是沒有收獲，齊燦手裏握著那張有李蒙蒙四個月大時的照片，也起碼他們知道他們的孩子在離開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兩人離開的拜托郭芳榮夫妻倆一定要幫他們關註周圍人那時候有沒有撿到小孩子或者又收養孩子的，有信息一定要通知他們。互相留了電話，又一起吃了頓飯。走的時候郭芳榮收拾了一堆土特產，什麽笨雞蛋啊，曬的幹貨啊，新起的油豆皮，甚至還現殺了兩只活雞一起塞進了後備箱，說是自已家養的雞，燉湯比較好喝。

農村人也有農村人的心機，這一點齊燦和徐天也真是見識到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齊燦看著照片上的那個孩子，小嬰兒的樣子，小臉只那麽一點點大，也根本看不出來長得像誰。一路都是村上的修的那種村村通的公路，路不好又加上夜路，齊燦不想打擾徐天開車，一路上車上只有史大姐在那裏喋喋不休的說著。

“我給你倆講，這絕對是個陰謀，你們手裏的這個傻孩子肯定是周邊認識人家裏的。要不怎麽卡的那麽準，郭芳榮那邊一送走，你這邊就收到一個孩子，天下怎麽那麽巧。”

“他肯定是早就計劃著把自己的傻孩子出手，然後知道了郭芳榮家又把孩子送走的事情，因為倆個孩子年紀相仿，所以就直接把這個傻孩子給你家了。”

“我們應該回去，再問問郭芳榮他們村裏附近當年有沒有把自己的傻孩子扔掉的人家，肯定一打聽一個準，咱調頭吧！”

沒人應聲，但車子仍舊是在往前開，絲毫沒有要折回去的意思。

半天徐天開口了。

“他也是想給孩子找個好點的人家，估計當時我們家的經濟條件也稍好了點，於是他們一合計就把孩子送給我們了，也許也是想給孩子一個活路吧，因為我有能力給她最好的照顧！總比放在車站給扔了好吧！“

“大哥，你心真好，都這個份上了，還在為他們說話。”

“估計這會子換孩子的事情已經在郭家莊傳開了，如果真是他們蓄意的，這件事定能傳到徐藝哲親生父母耳朵裏。我就不信他們做這些壞良心的事情一輩子心裏能安寧。“齊燦有氣無力的說。

因為天太晚了，給史大姐送回來了家之後，徐天看看時間已經快淩晨兩點了，因為回去的時候要經過鎮上，就和齊燦商量在鎮上隨便找個賓館睡一覺，等天亮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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